宋楚瑜精於戰術,可是不懂得戰略,抓不住整體性的權力,因而失去登上九五的時機。陳水扁會靈活應用戰術,更懂得戰略,抓住主流民意,但天時不佳,當時天龍國的環境不可能擊敗馬英九,蔡英文既不懂得戰術對戰略也陌生,卻登上九五,因獲得天時,賴清德精於戰術,但戰略上犯了大錯,其命運寄託在天時
陳茂雄
二0二四年的大選是台灣政壇的重頭戲,政治人物雖然對選民相當客氣,事實上雙方人格並不平等,政治人物再怎麼客氣,在一般選民的心目中,彼此來往還是高攀,宋楚瑜則推翻這種氣氛,他藉助隨扈及電腦的力量常可隨時喊出選民的名字,甚至於家屬的名字也喊出,讓選民相當感動,與一般政治人物來往他們覺得是高攀,但宋楚瑜卻像一般親友,最重要的是宋楚瑜的身份並不平凡,但與一般民眾的交情卻是平凡。
依循台灣的傳統,省政府的資源應該由縣市政府轉到各地方,可是在宋楚瑜擔任省主席及省長期間,省政府所掌控的資源卻由省長或省主席直接帶到各地方,在一般民眾的感覺,各地方的建設都是宋省長的賞賜。以現代人的眼光這沒什麼,目前的政策賄選大家都會,可是以前大家不懂得利用公家資源,一般人還是拿自己的鈔票賄選,以公家資源建立政治勢力宋楚瑜算是鼻祖。
以戰術層次來說,宋楚瑜算是頂尖高手,可是他還是沒有機會登上九五,因為他的戰略錯誤。一般人認為李登輝偏向連戰是因為連震東的關係,事實上還有更重要的因素,在宋楚瑜擔任省長期間,連戰接了行政院長,兩人都是中國國民黨的一方霸主,然而形式上行政院長卻是省長的頂頭上司,兩人進入接班之爭,宋省長頻繁砲轟連院長,這也很奇怪,宮廷出身的宋楚瑜怎麼會犯了這種大忌。官員砲轟上司,更上面的上司會覺得是針對自己。
中國國民黨內的中國法統勢力雖然相當團結,可是人數太少,真正選戰的主力還是在地方派系,然而當本土勢力產生危機感時,中國國民黨本土勢力立即與民進黨之間產生棄保。當年趙少康參選台北市長時,就是讓本土勢力感到危機,才發生「棄黃保扁」,兩千年的總統大選,宋楚瑜就是讓本土勢力感到危機,才造成「棄連保扁」,顯然的,宋楚瑜的戰術極為高明,然而戰略錯誤,難打天下。
陳水扁的戰術靈活,戰略也高明,他的戰術是遊走於中性與深綠之間的政治版圖,當局勢穩定時會往中間移,以擴展政治勢力,可是當氣勢衰退時,會快速移往深綠,穩定政治版圖。至於戰略方面更是高明,隨時抓住主流民意,所以各項政策都會做民調,將民調高的政策集合在一起,就獲得主流民意的認同,他在台北市長任內,不問政策好不好,只談民調,例如「廢公娼」政策有很多人反對,他們認為廢了公娼將使色情到處流竄,陳水扁還是將公娼廢了,因為民意支持度高。
陳水扁戰術靈活,又精於戰略,可是台北市長的連任選舉還是失敗,因為當時的天龍國單靠戰術與戰略打不了天下,可是第一次選台北市長及二000年的總統大選都贏了選戰,它是獲得天時,發生了棄保效應。顯然的,天時還是比戰術與戰略重要。蔡英文的戰術與戰略都不靈光,卻當了兩任總統。二0一六年完全執政之後,被同溫層誤導,完全抓不到主流民意,在二0一八年九合一選舉前,民調已經比路人甲低,她還很得意的表示,她做了幾十年來其他總統不敢做的事,顯然的她完全抓不到主流民意。二0二0年蔡英文獲得八一七萬票,認為自己有八一七萬支持者,屬空前,所以去年到處助選時,都會大聲疾呼,投給該候選人就等於投給自己,選舉結果暴露,八一七萬選民有太多屬臨時演員,並非全部是固定的支持者。
蔡英文抓不到主流民意,所以談不上戰略與戰術,只是她獲得最佳的天時。由台灣人組成的中國國民黨地方派系是該黨選戰主力,馬英九卻歧視地方派系,更掀起政治鬥爭,促使地方派系在二0一四年就逐漸崩解,造成民進黨在二0一六年完全執政。二0一八年民進黨又崩解,一般人認為蔡英文沒有機會連任,可是二0二0年不只連任成功,選票還破紀錄,因為韓國瑜及韓粉認定韓國瑜是藍營的救世主,該黨不須要其他政治人物,因而得罪地方派系及中國法統勢力,不少藍營人士票投蔡英文,以抵制韓國瑜。顯然的,蔡英文戰略與戰術都有問題,但得天時就得天下。
藍綠白有意問鼎九五者有好幾位,可是已公開活動者只有賴清德,由他長期在台南的選戰可看出,他有高明的戰術,可是在戰略方面出了一次錯且難以彌補。筆者曾傳簡訊給賴清德,請他不要挑戰蔡英文,讓她投入連任選戰,若是順利勝選,賴清德在二0二四投入選戰阻力少,蔡英文若連任失敗,賴清德在二0二四打天下也是名正言順,若是與蔡英文爭二0二0年的候選人,蔡英文支持者必定敵視他,且如影隨形,就算贏得初選,也通不過大選。賴清德沒有回筆者的簡訊,過沒多久卻宣布投入總統候選人初選,筆者心裡想,完了,精於戰術的人怎麼會拿石頭擋自己的路。
賴清德錯誤的戰略為自己設了路障,只有「天時」能幫他解圍,因為藍營也會出現內戰,哪一方受傷較嚴重就退場。一位旅居國外的朋友質疑,初選是內部的戰爭,但大選時當團結對外。兄弟爭財產時的確如此,當出現共同敵人時,先同心協力打敗敵人後再回頭爭家產。政壇卻是相反,利用對敵作戰時刻偷襲己方主帥才能重新洗牌,試想,二000年的大選若是連戰登上九五,中國國民黨會有馬英九這一號人物嗎?就是重新洗牌才出現馬英九的空間。
(作者為中山大學退休教授、台灣安全促進會會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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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/3(民誌月刊陳茂雄專欄)